不久的一段“快遞小哥被扇耳光”的視頻被傳上網絡,引發軒然大波。
視頻中,快遞員小哥因于一輛轎車發生剮蹭事故,而被車主怒扇耳光。
短短的幾分鐘視頻里,車主窮追不舍,咄咄逼人。小哥卻始終沒有還手還口,只是不斷退后躲避著車主的謾罵和巴掌。
業內人士稱,快遞員這一職業,其實從未沒獲得過什么社會尊重。哪怕工作非常辛苦:每天都要工作超過十二個小時,趕上節日則是更忙,站著不到十秒鐘就能睡著……
人后飽嘗心酸,人前倍受輕視,又哪僅僅是快遞員?
小區門口的保安,洗菜端盤的服務生,
大樓保潔的阿姨,路邊早點攤的小販,
便利店的掃碼員,發宣傳單的打工仔……
面容模糊,身影匆匆,大多時候,甚至不會被問及名字。
可就是這樣的他們,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,同國家總理一樣,同企業老總一樣,同普通白領一樣,在用自己的雙手,在這個世界里,努力地生存,認真地生活著。
他們的職業也許并不光鮮。
背后的辛苦不為人知,面對的責難有口難言;
可職業本身,卻從來不該是被人輕視的理由。
貳
我經常去小區門口的早點攤買早點。
有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,我站在攤鋪旁邊,不到幾分鐘就開始雙腿發抖,牙齒打顫。
反觀一旁正在做著炸餅油條的夫婦,雖然鬢間已有白發,眉眼之間滿是皺紋,卻依舊手腳麻利地忙得熱火朝天。妻子負責揉面搟面,丈夫負責下鍋煎炸,配合默契,效率極高。
就在他們剛剛做好我之前的一個顧客的油條,遞過去的時候面帶笑容地說了一句“您拿好了——”顧客并沒有反應,只是面無表情地拿了過去,轉身離開,并不多言。
夫婦倆倒沒覺得有什么,復低頭認真搟面擦臺。妻子抬起頭看到我,有些拘謹的模樣,并沒有說出什么話來,卻一如既往露出憨憨的笑容。“來了???”
我沖她笑,雖然不擅長寒暄,可還是輕輕說一句,今年冬天真冷啊。她立刻附和著說是呀是呀。
之后又聊了幾句,大概就是我說,天氣這么冷,我還以為您們不會出攤了呢。然后他們笑著說:不會不會,這么多年了,哪天不是三四點就出來開始準備了?說著說著,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。
夫妻倆,真得都很愛笑。
沒多一會兒,我的早點就做好了。妻子拎著早點袋子遞給我。我將手從大衣里伸出來,卻被寒冷的空氣生生激了一下,接著我看到了面前的手指,凍得通紅,滿是凍瘡,我的心突然被狠狠扯了一下,下意識地說了一句:“謝謝您。辛苦啦。”
話音剛落,我看到她愣了一下。
然后那雙滄桑的臉龐上,突然露出了一種可以稱之為溫柔的動容。
我回身的時候,聽見身后的丈夫笑著說,要再來啊,大姑娘!
那句話說得樸實而真誠。雖然寒風依舊凜冽,我卻覺得心口回暖。
一對農村夫婦,賣炸餅油條,賣了幾十年。幾十年來,無論刮風下雨,每日披晨而起,始終微笑待人。
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揮斥方遒,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勤勤懇懇。
不是非要站在某個高高在上的位置,擁有令人艷羨的財富的人,才值得我們仰望尊重。
哪怕我們很多人一生樸實平凡,卻一直腳踏實地,認真生活,也同樣能活出人生的價值。
值得,被人尊重。
叁
走在街上,總能遇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女孩男孩發傳單。
或是伸出一只手臂擋在你的面前;或是直接往你的懷里塞去,手足無措,防不勝防。
高中畢業之后,好友曾經為了賺外快,找來發傳單打工的機會。
做了幾個月之后,一臉辛酸難言,直呼太苦!挨家挨戶塞廣告,一天從早到晚樓上樓下的跑,腿都要跑斷了;站在街邊發小廣告,更是不容易,每天按照規定,必須要發完多少多少,才能按百張千張的單位計算薪水。
當時正值炎夏,好友頂著一輪毒日,抱著厚厚的一摞紙,追著匆匆而過的路人,口干舌燥,汗流浹背。
好友說最難過的,其實是在好不容易有路人接過來廣告,卻走不出幾米,就轉身扔進垃圾桶。
雖然也知道這種廣告紙被扔是遲早的事情,可是親眼目睹,還是會覺得胸口微澀。
大概是那次之后,朋友和我說起,每次在路上再遇到發小廣告的,看上去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,都會自然而然想起自己的經歷,大家是不是也都被要求必須發完手上的一沓?
也許要站幾個小時,也許要站一天……
每次這么想,便會有意識地接過來,認真看一眼,沖著對方笑一笑,再把薄薄的那張紙折疊好,放在口袋里,或是背包里。
好友后來對我說,他很感激那段打工的經歷。
因為這讓他明白:生而為人,最基本的素養,就是時刻謹記:職位有高低,人格無貴賤。
哪怕是發傳單的時候,再怎么裝作不在意,心里也會為了路人當面毫不在意地丟棄而失落不快。
更何況是其他的職業呢?
服務生,環衛工,門衛,保潔員……
我們總是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他人提供給我們的便利,卻并不在意這些便利的背后,是多少默默無聞又日復一日的堅持態度和勤懇工作。
在抬頭享受生活的同時,也請多一點耐心和寬容,多一些尊重和理解,給那些我們不知道名字的,努力生活的人們吧。
肆
也許禮貌地笑笑聊幾句天,說句謝謝你,或是順手接過傳單,卻不當面扔掉,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可正是這樣的小事,最溫情。
也正是這樣的小事,最能看出一個人的素養。
孔子云,君子周而不比,小人比而不周。
看一個人是否有素養,往往不是看他對比自己地位,身份,學識更高的人的態度;而是即便是面對著地位,身份,學識不如自己的人的時候,也依舊能做到溫和有禮,謙遜平等。
我們都不是多么高尚的人,也做不出多么高尚的事情。
可是我們卻能做到,尊重身邊每一個努力工作,努力生活的人的努力。
這是我能想到的,最大的善意。